[JP/SS]Merry Christmas，Mr.Potter

 

I.

Severus Snape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和那个James Potter有任何友善的交集。

对于六年级的Snape而言，James只是一个惹人厌恶的Gryffindor。只是组成他脑海中那面红金狮子旗中最让他觉得刺眼的一种颜色。只是一个在五年级的时候给他最痛苦回忆的混蛋。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所以当他在某个圣诞节坐着Hogwarts特快跟着人群踏入麻瓜伦敦，看见那个人时，突然就开始感到自己胃部不适。

 

说起来颇为神奇的几乎很少会看见这位Potter先生如此形单影只。Snape看着麻瓜伦敦快要跌入夜的灰色天空。你要知道他们，恩，总是三五成群的出现，Sirius Black，Remus Lipin，和James Potter。

 

而此时，这位Gryffindor的魁地奇队长先生正靠在国王十字车站的钢筋水泥柱子上，巫师袍子被换掉，取而代之的是灰色的麻瓜长外套，正好搭配他的眼镜。不时有女性向他站的方向看过去，好一位英俊的麻瓜少年。Snape在心底嘲讽道。

 

那一年的圣诞夜下了小雨。淅淅沥沥的从灰色的天际落下来，催促着麻瓜们的脚步，James手里拿着黄色格子的雨伞，（Snape想他出门前一定有仔细的复习了麻瓜研究。）不时的看看车站的大钟。让人远远的看一眼就知道他是在等人。

至于等的是谁呢……Snape在心里暗哼一声。

四周吵闹的声音与不习惯的空气，让Snape对于自己的出行感到了一丝的懊悔，他突然觉得不想再面对此人，于是拉紧自己的领子，冒雨前行。

 

Potter有抬头看了一眼大钟的时候，Snape簇拥在一众麻瓜中，从他的背后走过。四周是车站嘈杂的人流声与滴滴答答的雨声。恰巧有某列列车进站，汽笛“呜—”的一声长鸣，响彻整个车站的穹顶。

 

 

那是Severs Snape进入Hogwaors后，第一次在圣诞节外出,一个人去麻瓜伦敦。

雾都的阴霾，雨水的寒冷，让他觉得而有些微妙的难受，他可不是特意来看麻瓜世界的雨的。或许想在这样的日子来这里，原本便是一个愚蠢至极的决定。

在潮湿的空气中走了一会后，Snape忍不住轻轻的咒骂了一句。

 

前方的人群中传来一阵骚动。麻瓜们抬着头讨论着什么。Snape也就抬头看看天。却不期然的看见一只摇摇晃晃的猫头鹰正在越飞越低。最后，啪的一声，撞在一家麻瓜咖啡店的玻璃门上。

很明显，那是一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猫头鹰。

Snape不禁皱起眉头，然后看见了那只猫头鹰掉落在地上的白色信封。

显然，那不是给他的信件。因为那上面并没有写上任何人的名字。Snape对于是谁掉落的这封信没有很强的探究心。于是看了眼那只撞晕过去的猫头鹰。开始继续走自己的路。

 

那天，他终究是没有能够那座寒冷的城市，发现什么可以让他觉得值得到此一游的东西。于是有些败兴的买了杯红茶，往车站的方向走去。他想也许自己还可以回到Hogwarts的图书馆去发觉一些比较有意思的魔药方面的书籍比较好。

 

回到车站的时候，有些意外的，Potter还是站在那里。Snape看着对方似乎已经有些垂头丧气的样子，慢慢的爬到站台另一边的台阶上坐下。等着车站进站时刻的到来。

他的位置有些居高临下，可以从正面看见前下方的James Potter。在一个满是川流不息人群的地方，有那么一个少年，始终驻足在那里耐心的等待着什么。这是很特别的一件事。Snape的视线随着人群来回好几次，总是不经意的会在那个人身上停顿几秒。

 

那是一个如此特殊的James Potter。没有魔杖，没有袍子，没有朋友，没有高高在上的光芒。那个人摘下自己身上所有引人注目的光环，孑然一身的站在那里。围绕在他身边的，只有一种或许该被称之为固执的坚毅。这样一个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人，阴天下的眉眼，让人有些沉迷。虽然，他的名字仍旧是叫做James Potter。

Snape双手捧着红茶的纸杯。他突然发现这或许是他今生仅有的一次，可以肆意打量这位将来的风云人物的机会。而正巧现在他身上也没有巫师袍子与Slytherin的围巾。

 

那天，Severus Snape与James Potter之间隔了不远不近一个站台的距离。却让人觉得那是至今为止，他们之间最近的一次接触。

Snape看见那位怎么看都始终是在耐心等待情人到来的少年，最终在雾都的阴霾下低头，拿着伞走进了九又四分之三站台。突然有些怅然，这份怅然在他踏入这座麻瓜伦敦后始终如影随形，现下却突然变得有些不同起来。

 

 

一直到上到Hogwarts特快为止，Snape都不曾想过，在车站看见Potter对他的将来造成什么样的影响。但是现下，显然有另外的问题自动上门了。

 

他们的火车，在开到半途的时候，突然开始减速，等到Snape换好袍子探头去看车窗外的时候，车已经完全停了下来。车子出故障了吗？因为也不是第一次遇上中途停车，Snape慢慢的从口袋里拿书来，等待着列车的再次出发。

此时有脚步声从走道上传过来，车厢的门被敲了敲，Snape抬起头来的时候，看见已经换回了巫师袍子的James Potter站在门口。

对方看见Snape时，显然是愣了一下。神情在下一刻显得有些凶恶起来。只是走道前面有人在叫他。于是他只能收敛起这种凶恶转过头去和对方打了声招呼，随后又一次看向Snape。

……列车长让我来说一下，锅炉坏了，可能要修一会，也许会赶不及回学校的晚餐。

 

Snape点点头，继续低下头看自己的书。

 

James Potter随后关上车厢的门，继续向前面的车厢走过去。又走过两个车厢后，回头看了Snape的车厢那么几秒。列车的车窗上印出他毫无表情的脸。

 

而车厢内的Snape突然发现，今天那位Potter先生居然都没有叫过他鼻涕精。真是不可思议。

 

Ⅱ

虽说是圣诞节，但是Hogwarts却显得冷清了许多。毕竟像Snape这样以学院为家的巫师还只是占绝小部分的。但是像Potter这种的大家族的少爷居然也没有回家过节，就显得让人匪夷所思了。之前路过McGonagall教授的办公室时，他甚至听见教授询问Potter是否和家里闹了什么矛盾。而对方似乎是耸了耸肩作为了回答。

 

圣诞节的当天，Snape花了一上午在自己的魔药学论文写作上。图书馆里几乎没有什么人。羽毛笔笔尖在羊皮纸上滑动的沙沙声似乎比平日显得要招人喜欢。其实有的时候，Snape很乐意于享受自己的孤独。没有朋友的学院算什么，没有家人的节日算什么。他更乐意于将自己的时间，用于自己喜欢的东西上。好比魔药学，让他废寝忘食。这或许也就是一种遗传自那个生了他却从不亲近他的女人的自私。

更多的时候，他不能接受的是一群人时时刻刻的粘在一起。那样能做成什么？或许除了成为劫盗者，什么都不能。他侧过头去看看图书馆外的草坪上，正在带领低年纪学生练习飞行的某位先生。

但是，昨天，他对于自己长时间来贯彻给自己的原则产生了一种怀疑。而让他产生这种好像错觉一般怀疑的是花费了十二万分耐心在等待的Potter先生。是什么可以让一个人在那个地方等待一个人，直到时间让他露出被打败的表情？他不明白。

就好像惯例的宿命一般，即便是被纯血派们所轻视的Snape，作为一名被分院帽选中的Slytherin。他对Gryffindor的狮子们有着一种天生的仇视。他从第一眼看见James Potter开始，便不喜欢这个看起来自命不凡的少年。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也会思考，那种不喜欢，其实是源自于一种排斥。排斥对方身上拥有的所有自己所不曾拥有过的东西。朋友，天赋，荣耀，温暖……

那种不为人知的不喜欢，其实是一种嫉妒。深夜的思考让他很明确的了解这些。但是这些只会被深刻的埋葬在他的思考之中。他不会将这种露骨的表情发泄出来，就好像他不会像Potter那样大声的说笑。他和对方是完完全全的两种人。而这种不喜欢在Potter们开始管他叫鼻涕精那一天开始，彻底转化成了一种厌恶。Severus Snape讨厌James Potter。或许正如James Potter讨厌Severus Snape。那是他们人生中的第一次也是仅有的共识。当然五年纪的糟糕记忆更加剧了这种共识。

 

而这种共识在昨天似乎被打破了。Potter没有叫他鼻涕精，而自己居然坐在那里观察了那个人那么长时间。而这种好像窥视一般的观望，直到现在仍在继续。

哦，快停止！Severus！

放下自己手里的羽毛笔，Snape忍不住在心里咒骂自己忍不住就望向飞行场的目光。于是迅速的整理了面前的书本和笔记，逃离了那个可以看见广阔天空的窗前。

 

 

但是在学校中，与James Potter的相遇是不可避免的。更不要提双方学院的餐桌只隔了一条走道。James提着扫帚走进礼堂的时候，因为学生人数的问题，目光直接和Snape撞了个正着。

后者在随即的一秒将视线转移到自己的土豆色拉上。而James则坐到了与他背对背的位置。Sirius Black和Remus Lipin一起去过圣诞了，Potter对面坐着的是FrankLongbottom。两个人讨论着最近巫师界的各种新闻，像所有即将成年的巫师一般。

听说了没有，之前的话题告一段落的时候，Longbottom突然压低声音问Potter，Stebbins从麻瓜世界带回了一个大家伙，不过还没带进休息室就被Filch给没收了。

大家伙？Potter上扬的语调，坐在他背后的Snape觉得自己看见了对方的嘴角坏笑起来的那个弧度。

不知道是什么，Filch现在正在被McGonagall教授关禁闭。Longbottom继续说道。

因为非法携带麻瓜用品？Potter摸了摸下巴。

 

从后来的回忆中，不难看出，James Pottr的学生时代，其实是过得相当鸡飞狗跳的。当然如果是他自己的话，会用豪迈或许是年少轻狂来形容吧？

不过在半夜的时候，利用隐身衣偷出被老师没收的东西。这显然已经不是Potter第一次做这种事了。或许应该说是James Potter先生的拿手好戏才对。

隔天的中午，看到一群人Gryffindor先生们着一样什么东西大声欢呼的时候，Snape哼了一声。如果学院杯有最不服管教这一奖项，Potter先生一定首当其冲。

只是当时Snape先生或许并没有发现，其实James Potter并不在人群当中。

 

随后，在某条走廊的拐角上，Snape遇到了Potter。他微微的皱起眉头。侧了侧身子，想要就此走过去。被对方一把抓住了手腕。

哦，Potter先生！Snape用有些恼怒的声音说道。他与Potter交谈的开头总是这样，虽然那位先生便会以与其更为恶劣的鼻涕精三个字来反击他。这些年，这样的段子已经重复了不下一千次，两个人做起来都是驾轻就熟。

可是，这一次，却没有如此顺理成章的发展下去。就好像Snape昨天在图书馆中所意识到的那般，他们之间的这种唯一的共识与默契，不知从何时起，已经被打破了，Snape那一声语带恶意的Potter听起来有着那么一丝，悲哀的，强弩之末的味道。

 

好了，Snape，我想我给你的时间够多了。Potter的语气中有着那么一丝怒气，但是却又是与此前那些恶作剧般，来得快去得也快的怒气不同。

Snape抬起头来，甩来Potter抓住他的手，然后慢慢的把手放进自己的巫师袍子里。Potte先生，你在说什么？

Snape的这句话让Potter看起来很挫败，他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伸手指了指，……我想你收到了我的信。

什么信？Snape抬起头来，这么多年与Potter的战争中，第一次让他占到了上风，可是他的表情看起来，却并非是那么愉快。为了这种事情。伟大的Potter先生会给我写信？你确定不是把写给Lily Evans的信寄错了地方。

哦，好吧，我愿意说对不起。我愿意为了之前做过的那些事情道歉。Potter伸出手。

难道没有人和你说过，这个世界最没有用处的东西，就是口头上的对不起吗？Snape退了一步，准备转身离开。

如果你希望的话，我可以身体力行。James又一次伸手拦住了他。

这一次他被拦在了柱子与James Potter之间。对方的脸在他面前无限放大，那副眼镜的后面，是Potter先生淡褐色的眼睛。Snape觉得如果一个人在过多诅咒另一个人后，一定不会在那个人身上发现任何一点值得赞美的东西，但是现在他却不得不承认，Potter的眼睛非常漂亮。即便现在它正在慢慢失去平日的那种光彩熠熠，即便现在它正在被一种淡淡的悲哀所笼罩。而随即的这样的想法让他感到了有些愤怒。就好像自己已经被Potter摄魂取念了一般的愤怒。他不喜欢这样。他不喜欢如此胡思乱想的自己。

哦！够了，Potter先生！Slytherin的少年推开那位突然变得有些让人无法理解的狮子，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你和你的那些朋友想出来的新游戏，总之，如果你想凌辱我，让我难堪，大可以继续在众人面前叫我鼻涕精，对我施那些下三烂的咒语。我对你这个新的游戏一点兴趣也没有，这比Longbottom先生的蛤蟆更让我感觉恶心。

James Potter的脸色一瞬间显得有些难看。Snape想或许他就要开始发作了。于是下意识的退后一步。可是对方却没有如他所想的展开什么攻击或是口头诅咒，只是在深深的叹了口气之后，慢慢的靠着墙壁坐下，把头埋进了膝盖了。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要对自己说够了。

 

Snape突然觉得有些难过。他想自己究竟是看见了一个怎样的James Potter。他突然意识被自己定义为迄今为止人生最大敌人的这个人，其实不过是个跟自己一样十几岁的少年。他不可能有比自己更多的心机来用这样的事情陷害自己。

现下，这个少年最柔软的一面，正毫无遮掩的展现在他的面前。

 

而这样的James Potter，第一次，让Severus Snape落荒而逃了。他抱着自己的教科书，一路上撞上不同学院的学生，磕磕碰碰，狼狈不堪的逃回了自己的寝室。他觉得自己没有办法面对这样的James。就像自己没有办法相信3天前自己所收到的那封信一样。现在，他的世界，完全被那个人搅乱了，好像一口被丢进了不该有成分的魔药坩埚。一切都开始向糟糕透顶迈进，一切都开始不对劲了。

 

 

Ⅲ

之后的一天内，Snape都没有再遇到过Potter。听说他带着所有留校的Gryffindor们，去Hogsmeade折腾他从McGonagall教授那里偷出来的非法麻瓜用品。Snape想，这样不是很好吗？继续做着他没心没肺的狮子，何必要摆出下午的那副样子来给他看？

 

于是独自一个人吃完了晚餐后，Snape慢慢的走回Slytherin公共休息，快在说出开门口令前，突然就不想那么早回到那蛇族们冬眠的地窖里去。善变，或许也是毒蛇们的特性之一。于是他走着那些变换不定的楼梯，上到了某座塔楼。

 

那是1977年的圣诞节，Hogworts的庭院中积满了厚重的雪。有人在庭院里放魔法烟火，那些五彩斑斓的火花在他们眼前绽放升华，发出各种欢乐的声响。更有巨大的烟火被放到半空中，变换成为各种有趣的龙与动物，将整所学校的夜空照亮的有如白昼。

有小精灵状的火花落在Snape面前，随后消失不见。他趴在塔楼天台的围栏上，看着下面欢腾的年少巫师们。

 

Snape并不喜欢人群。那些拥挤，燥热与喧嚣，都会让他不自觉的皱起眉头。或许这也和幼年时有着太多的独处光阴不无关系。说起来，这些年已经渐渐淡忘了，他在来到这所学校之前，连圣诞节也时常是一个人点着蜡烛渡过的呢。

来到这所学校后，也不是没有交过朋友。Lucius学长还在学校的时，两个人也有过聊得相当投机的时候，但是，更多的时候，他都在因为自己的混血血统而被同僚们所疏远，因为苍白的肤色和油腻的头发而遭人厌恶，甚至，因为从父母那里得到的教名而被劫盗者们称为鼻涕精。

当其他的同龄人还在计算命运到底给他们多少不幸的时候，Snape已经开始学会最大限度的接受它们。为了它们向其他人宣战。哪怕内在全部都是已然或即将坏死的毒瘤浓汁，他仍旧希望可以保有自己的甚少卑微的人生。当他在魔药学的课本上写下混血王子的名字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很骄傲。当他用颤抖的手握着魔杖指向劫盗者们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很卑微。当他一遍又一遍钻研在自己的药草汤剂中的时候，他知道自己的名字叫做Severus Snape。

只要这样就好，只要这样就好。他无数次这样告诉过自己。但是这样自我催眠式的告诫，却被3天前傍晚到来的那封信所打破。有一个人，始终占据在Snape心中敌人这个位置的那个人。在信中宣告了一种迷恋。宣告着一种Snape迄今为止从未收到与尝试过的一种情感。这让他毋可置信。可是就在他坚定的认为那是Potter发明的鬼伎俩的时候，他又真的在那个车站等了足足一个下午。没有任何烦躁与不耐的等待姿态，在伦敦的车站维持了整整一个下午。甚至在他彻底不曾出现后也没有因为气急败坏而嘲讽他一声鼻涕精。

 

如果，只是正面的冲突的话，无论多少次，Snape都坚信自己可以抵挡下来，哪怕是以一种狼狈不堪的姿态。但是现在……

慢慢的把头埋进双手之间，Snape感到自己的额头碰触到自己所依靠的冰冷的石体。他连自己心中这种忐忑来自于哪里都琢磨不透。

 

原来，你脑子就是在这里吹冷风吹坏的吗？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Snape浑身一个激灵。

James Potter不知何时已经靠到了他的一边。饶有兴趣的歪过头，看着身边人抬起头来。

一扫下午的阴霾，此时的James一如既往的笑起来，一只手快一步按住准备转身逃离的Snape。我一直觉得你是敢于人生的那种人，难道是我理解错了？Severus？

是Severus而不是鼻涕精。

你说什么，先生？Snape皱起眉头来问。

还是不愿意跟我谈谈吗？James移动一下身形。下一秒的时候已经将Snape禁锢在了自己与石栏之间。一种近似于拥抱的亲昵动作。

看得出Potter先生你很有“谈”的诚意。Snape冷言冷语道。James的体温透过几层的袍子缓慢的传递过来。让他有一瞬间的僵硬。于是只能维持着被Potter所拥抱的动作看着下面的庭院。

为什么不愿意和我交往呢？James Potter式的直接，总是让Snape始料不及。好像下午那种粘着式的交谈和那颓唐的少年并不存在一般。这一次是直接提问。

为什么我要和一个捉弄了我整整4年的人交往呢？只有中了混淆咒的傻子才会愿意吧？Snape看着远处只剩一丝光亮的天际。此前的烟花在空中逐渐消失殆尽，四周似乎已归于夜的宁静与黑暗之中。

可以听见背后的Potter轻轻叹口气，好吧，就像你说的，或许道歉是没有用，那么你是否愿意让我用行动来改观你对我的印象呢？

任凭所有人都可以听得出来，这几乎是Potter先生仅有的耐心与低声下气。

……Snape保持了很长的时间的一段沉默。以至于两个人的耳边一时间之间都只能听见塔楼天台上猎猎的夜风声。

Potter，我对你没有什么形象，除了那些糟糕透顶的记忆里，你不会在我脑海中的任何地方出现。如果你是我，你会愿意和一个敌人交往吗？

如果是我的话，我会给那个敌人一次机会。Potter慢慢的将自己的头埋进Snape的肩膀。

那是因为你是伟大的Potter，而我是该死的鼻涕精。寒冷的夜风中，Snape觉得自己几乎无法承受两个人如此靠近的体温。可是却又不愿意去挣扎去逃离，这是一种奇异的感受。他居然，觉得温暖。 

 

那之后，两个人再也不曾交谈过什么。或许，言语已经无法为他们争取到什么。他们靠人类最原始的本能依偎在寒风之中。感觉慢慢靠近。

 

我不是在那里等你，却就此遇见你。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一件事。

 

 

Ⅳ

圣诞节假期的最后一天。开始有学生陆续返回Hogwarts。

Sirius Black勾着James Potter的肩膀问，我的兄弟，能告诉这几天你都干了些什么？

James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吃饭，睡觉，到处走走？

Sirius哈了一声，说，我可不是问你这些！

恩，让我想想，James摸了摸下巴，帮Stebbins从McGonagall教授里拿回了他的麻瓜用品？

麻瓜用品？Sirius忍不住就提高了自己的嗓门，哥们，难道你留在学校过圣诞节，是为了去偷一件麻瓜用品？

不是啊，只是凑巧而已。James咧开嘴笑起来。

好吧，我就是想不明白，你到底是为什么要留在学校过圣诞呢？你大可以跟我们一起过的！你知道你错过了多精彩的故事吗？Sirius似乎对于死党的留守感到异常的不满。

是啊，为什么呢？James重复了一遍Sirius的问题，弄得大脚板先生有些不满的瞪向他。身边不时有刚刚返校的Gryffindor路过，说着Merry Christmas。

 

远处突然传来咚的一声。似乎是什么东西撞上了庭院里的松树上。可以听见Longbottom大声的叫了一下。Potter转头，看见一只学院的猫头鹰摔在松树下面扑腾着翅膀，而刚才正站在树下的Longbottom先生的头上，则满是被猫头鹰撞落的雪块。

我不知道我们学校还有方向感那么差的猫头鹰。Sirius大笑起来。

Longbottom听见他的笑声，转过头来，看见边上的Potter就喊了一句。

嗨！James，下午的事可不要忘记哦！

 

下午？一直说话的Remus在接收到Sirius询问的目光后开口。

Potter眯着眼睛，看了看那只躺在地上的猫头鹰。啊啊，我只是为我们亲爱的Longbottom先生提供了一次挑战Hogwarts最佳找球手的机会而已。

 

Potter有一只金色飞贼。这是整个学院共知的秘密。他和Longbottom的比赛内容，就是谁可以最先抓住那只金贼子。这是少年们在一起时时常进行的争强斗胜。对于17岁的Potter而言，更是屡试不爽。对于飞天扫帚，他有着极端到自大的自信心。所以在起飞后看见走廊上的Snape时，他甚至飞到对方面前，对他做了个鬼脸，才开始自己寻找金色飞贼的行程。

 

只是这样的James Potter却直到晚餐开始，还没有回到学校。阿不思和McGonagall教授在开始晚餐的时候，显然注意到了这点。

我没有找到金贼子，我以为Potter已经拿到了，可是回来的时候，却发现他根本就不在那。Longbottom似乎有些自责。

 

教授们显然是不会同意让学生们去寻找那位闯祸头子Potter的。于是所有的学生都被勒令待在自己的学院的休息室内。而教授们则分批出外搜寻。

 

那日的夜异常的喧闹。

不时有人在走廊上快速的奔跑。

Snape坐在Slytherin的公共休息室的角落里。觉得这样需要营救的Potter实在是件很好笑的事，可是每当有人走进来散步着这种介于可信与不可信之间的消息时，他又会忍不住竖起耳朵来听。

那场劳师动众的搜索直到后半夜，禁林里的马人将Potter拖回了校门前才宣告结束。

据说Potter先生在骑着飞头扫帚飞过禁林前那棵打人柳时，本可以驾轻就熟的避开，却因为撞上了一只迷失了方向的猫头鹰而被柳条击中，连人带扫帚飞进了禁林深处。为此他右腿骨折，左手肘关节轻微脱臼，还有十数处软组织损伤。

那一夜Hogwarts的年轻巫师们，大多是伴随着这个消息入睡的。只有Snape在床上辗转反侧数次无以成眠后，披着衣服走出了地窖。

 

Poppy夫人显然是在熬夜后去补眠了。Potter的朋友们也被McGonagall教授强制性的遣回了Gryffindor的休息室。整个医务室内一片安静。有夜的星光透过玻璃窗落在室内的地板上。喧嚣之后，一切的尘埃已然落定。

靠在床上的Potter听见门被推开的声音转过头来，看见Snape笑起来。

Snape没有想过这样的状态下，这个人还会是如此一副有精神的样子，不禁就有些懊恼自己到底中了什么魔咒，才会在半夜摸到这里来。不过介于现下的情势，看来有必要宣扬一下自己的立场。于是开口道，我只是……

来看James Potter死了没有嘛……话头却被对方抢了过去。摘掉了眼镜的Potter，Snape觉得他脸上的笑容比以往显得更加讨人嫌了几分。不止。

看来Potter先生精神很不错的样子…

是啊，我现在精神是很不错，所以不介意你继续打扰我。James做了个请的动作。我想我们可以谈谈关于那只害我被打人柳击中的猫头鹰。

猫头鹰？Sanpe不解。

我可不是被它撞上的哦，我只是看它的样子很糟糕，想看看它是不是被人下了混淆咒，才特意飞过去的哦。混淆咒的发音被刻意强调。Sanpe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神情一瞬间显得有些狼狈。

给猫头鹰下混淆咒的人，我还真的是从来没有碰到过呢。Potter低下头，苦笑起来。Snape先生，你的别出心裁这次还真是让我吃到了苦头呢。

其实，之前我也想过，或许那封信已经被你丢进了地窖的壁炉里。却没有想到，你重新把信放回了猫头鹰身上，还给它施了一个混淆咒，让它以为自己还没有没有完成任务，没有头脑的四处乱撞。你这个人啊，真是让人无法理解。

Potter于是自顾自的说下去。你到底是希望收到这封信呢，还是不希望收到它呢？

 

Snape没有说话。没有了黑色的袍子，仅仅是穿着白色衬衫的少年，虽然还是顶着油腻的头发，在如此的深夜却突然脸色苍白得让人有些不忍苛责。

……我想和自己打一个赌，看看那只猫头鹰在被施了混淆咒以后，还是不是可以把信送到我手里。只是一个意义不明的无聊把戏。很长时间以后，他才故作轻松的开口。

那么结果呢？Potter看着那个站在月光中的Slytherin少年。

 

它一次又一次的把信送到我面前。Snape慢慢的说出那个事实。突然就觉得很难过。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难过。

Potter慢慢的从床上下来，小心翼翼的用刚刚接好骨头的脚走到Snape面前。轻轻的将对方圈进自己的怀里。Snape可以闻到对方衣服上微弱的草药水的味道。

所以你一次又一次给它施咒？

四周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Severus你呢，其实只是想要一种奇迹的感觉吧？Potter在拥抱了他好一会开口。你对什么都不相信。爱也好，温暖也好。但是你什么都没有啊，还一直被欺负。所以，其实你一直很希望被爱吧？比起相信爱，奇迹更能让你信服吧，会觉得那一切都是梅林的安排，面对这样的现实，你只能选择接受。

听着Potter对自己行为的解释。那些环绕了Snape许久的烦躁不安突然一下子安定下来。他尝试着在Potter的怀里抬头。却又被对方用手按了回去。

……是从什么开始的？于是他的声音只能从Potter的胸口模模糊糊的传来。

什么时候开始的？Potter的声音在他头顶上方传来，当然是从一开始就开始了啊…

 

喜欢你的这件事，从很久以前延续至今。

 

Snape有些惊讶的抬起头，这次Potter没有阻止。于是Snape盯着Potter怔忪了很长时间，突然大叫起来，James Potter你几乎是我见过的性格最恶劣的家伙！

嘘！Potter的手指抵上的他的唇。你想吵醒Poppy夫人吗？

你不能希望一个二年级的小男生在发生自己喜欢上和自己一样性别的男生后，还能做出什么理智的事情来，而且对方还是个Slytherin！

哦，真抱歉，我是个Slytherin！Snape压低了声音回敬。

哦，不，我喜欢你这个Slytherin。见鬼的喜欢！Potter摊摊手，用同样的低的声音回答。现在，听着，你这个胆小的Slytherin，如果你需要奇迹才能相信爱的话，无论多少我都会创造给你。我会像那只被施了咒的猫头鹰一样一次又一次的出现在你的面前。直接你完全相信James Potter喜欢Severus Snape这个事实为止。

 

那是1977年的圣诞节假期最后一日的深夜，Severus Snape在James Potter没有任何掩饰的声音里，终于意识到这个愿意在麻瓜伦敦费劲耐心等自己一个下午的Gryffindor是真的喜欢自己这件事。

 

好吧，虽然已经有点晚了，不过……

Snape抬头看着突然停顿了一下的Potter。

Merry Christmas，Mr.Snape

 

虽然那个人那个时候说的是Merry Christmas，而不是我喜欢的。可就是这句话，让Snape突然觉得很安心。没有任何负担的，只是希望祝愿对方的幸福。

于是轻轻笑起来。

 

Merry Christmas，Mr.Potter

 

Ⅴ

此后，Hogwarts的雪逐渐消融殆尽。学校远处的山坡上开始长出新绿。

Snape从古堡里走出来时候，James Potter骑着扫帚从远处飞来，飞过Snape面前，一个急刹车的悬停，冲Snape笑笑，说，嗨，晚餐后，老地方见。随后看看身后不远处正在慢慢接近的黑点，又急速的起飞。末了不忘在扫帚上转过身来，对Snape挥挥手。

一又四分之三秒后，Sirius的改装摩托从Snape面前开过。引起周遭人的一片惊呼。随后，似乎可以听见James的笑声从头顶上方传过来。

Snape摇头，真是糟糕的两个人。

 

会和Potter变成那种“嗨，晚餐后，老地方见”的关系，Snape仍旧是觉得不可思议。有的时候，对于某些事情，哪怕身临其境，也会在事后被用上没有真实感来盖棺定论。Snape觉得或许自己现在就是这样。

 

事实上，更多的时候，Snape会觉得其实他们很快就会走到这种关系的尽头了。虽然事实上，它才只是刚刚开始而已。

暑假过后，他们都会升上七年纪，迎来N.E.W.T.S考试，进入他们在Hogwarts的最后一年。很多人都已经开始为了将来做打算。当然其中显然并不包括James Potter先生。

果然有好的家境的话，做任何事情都可以显得游刃有余。就在大家可以准备各种考试与在就业问题中挣扎的时候，Potter先生则好像正在好整以暇的进行着某项阿不思授予的神秘任务。

Snape不得不开始承认，就这点而言，其实自己是有那么点嫉妒这个叫做James Potter的男人的。

他将有关黑魔法与魔药的书本放在休息室的桌子上。摇了摇头，请要抹掉刚才出现在自己脑海的那个有关于嫉妒的那个想法。

很显然，他的目标并没有Potter明确。虽然他现在唯一的想法是在Hogwarts留校，然后成为某个学科的教授。比如说，黑魔法防御术。但是，阿不思显然不会同意这一点。他总是觉得年轻人缺乏历练，而且黑魔法防御术，实在是一门很敏感的学科。

黑魔法。他承认自己对它有着一种特别的兴趣。或许正是在于它的禁忌，才会叫人忍不住去碰触。他自己也尝试着写过一些具有杀伤性的咒语。当然和那些被明令禁止的不可饶恕咒相比，这只是一些无足轻重的小把戏。但有的死后，这些小把戏，却可以让他感心情愉悦。特别想到可以将他们用在那些欺凌他的人身上时。那是一种战胜的快感。当然事实上，这种快感只存在于Snape自己的脑海之中而已。

Potter曾经看过他写在魔药学书本上的那些咒语，并为此深深皱起眉头。Snape明白他是个正义感很强的人，但是你也曾经对我用过倒挂金钟。

Potter说，区别在于施咒的人，是否含有恶意。

Snape觉得或许自己没有办法，去和养尊处优的正义人士很认真的讨论有关黑魔法的认知问题。于是转过头去写自己的报告。Potter先生碰了软钉子，也只能抓抓自己的头发。

 

很久以后，Snape才发现，事实上很多问题，光是回避是没有用的。如果不能本质上解决问题的话，他们永远都只能是相安无事的鸵鸟而已。

 

所谓的老地方就是圣诞节那次的天台。严格意义上来说，那本来是Snape一个人的天台，没有学生愿意来到这总是有着累累冷风的场所。而Snape喜欢这里。他不知道James是不是喜欢，但至少看他愿意叫它做老地方，应该是不算是讨厌才对。

书哦起来，是在交往了以后才发现的，其实他们两个人是有相似性的。比如激进的，谁也不愿意吃亏的性格，比如强烈的好恶感。

Potter说，我们就好像是磁体的两极，永远指向两个不同的方向，但在物性上却又会互相吸引。

Snape随即嘲笑他说，Potter ，你怎么能做这么恶心的比喻呢？

Potter笑起来，探过头来，两个人在寒风中接一个棉花糖一般的吻。

 

从城堡下方传来的猫头鹰叫声打断了Snape的回忆。他看那只灰色的动物向他的方向飞来，熟练的伸出手，接住了那封被投递下来的信。

Lucius Malfoy的信总是不会在晚餐的收件时间到来。或许是担心信件的内容太过敏感。但Snape有时又会觉得那仅仅是某位贵族想要独树一帜的表现而已。Snape有着一种别人所无法想象的挑剔——或许那是来自于一种异乎寻常的骄傲——但是谁又知道呢？他对谁都不会满意，总是可以轻而易举的看到对方的高傲，做作与世故。这或许也是Severus Snape长久以来都没有什么朋友的原因之一。

与Lucius不能算是朋友。因为Snape很明白那些纯血Slytherin们的想法。但是他也不排斥与LM这样的秘密往来。因为LM会愿意保持这样的来往，表示Snape先生还有值得他期待的地方。比如说某些方面的造诣？

打开信封的时候，Snape微微笑起来，信的内容很简短。当然就内容来说也实在无法赘述。除却日常问候，重心内容只有一点而已。Lucius向某位大人物推荐了Snape，而那位先生则表示了对他这名混血的兴趣。于是希望他可以在暑假开始的时候，接受那位先生的召见。

那位先生……虽然Lucius Malfoy隐晦的没有提及那个名字，但是那个名字的拼写已经如此清晰的浮现在Snape的脑海之中。那是1978年，虽然Voldemort的影响已经开始在各方面逐渐显现他那黑暗十年的影响，但是人们对于他的认知显然还没有达到黄金男孩那个时候的那种讳莫如深的程度。

在当时，他的拥护者们会不遗余力的替他招兵买马。拉拢那些对黑魔法有兴趣的武士们入伙。

年轻气盛？Snape在后来想过，或许以太年轻来为自己当年的错误开脱，显得有些太过于轻描淡写。或许Potter是对的，也许那个时候，Severus Snape是对这个世界怀有一种恶意的，所以在他接到这封昭示黑暗的信件时，居然显得有些兴奋，有些迫切的期待。

 

在看什么？

Potter先生轻快的声音从身侧传过来，打破了Snape陷得有些深的思绪。他有些狼狈的在心里责备自己，居然忘记了这个地方已经成为了Potter随时可能出现的老地方，而不在是一个自己可以随心所欲的场所。于是他飞快的收好自己的信件，抬头看向对方，尽量使自己看起来不会那么过于心虚。

不愿意告诉我？不知道是不是夜晚的关系，Potter的脸色看起不是太好。他侧靠在石栏上，风吹得他的头发较之以往更为凌乱一些。那么让我猜猜看……

我们的Severus Snape先生从来不在大厅里收取他的信件。因为那个唯一会给他写信的人，会让他到这么个冷飕飕的地方来接受那些同样不怎么让人感觉温暖的信件。而如此与众不同的人，在整个Hogwarts，显然也只有LuciusMalfoy一个而已。

Potter自顾自的说着，那些话说到最后几个单词的时候，已经变成了相当恶毒的一种口吻。

这让Snape有一瞬间觉得六年级之前的James Potter又回来了。

要论与众不同的话，JamesPotter先生显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而与那样的Potter针锋相对，几乎也已经成为了Snape的一种条件反射。

噢！不！Potter突然大叫起来，别拿我和那个Malfoy相提并论！Snape！

Snape眯起眼睛看向Potter，这是对方近几个月来第一次对他那么大声的说话，与其说是他故态复萌，Snape倒是觉得他的脸色有些白的可怕。

我想James Potter先生一定不愿意听我说Black先生或者是Lipin先生的坏话。那么我也只能请你不要在我的面前诋毁我的朋友。他想也许今天不是适合他们交谈的日子。他对于两个人之间这种剑拔弩张的氛围突然有种说不上来的厌恶。明明在几个月前这才是他生活的一种组成部分。

朋友！得了吧！Malfoy怎么会愿意和一个混血的Slytherin做朋友！Potter的声音在说完那句话后，突然消失了。因为他看见Snape的脸色在那一瞬间几乎变得和自己的一样白。他突然很想给自己施一个恶咒。天啊，他都说了什么？他张张嘴想要解释，却发现自己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Snape一把挥开他的手，以一种冷静到异乎寻常的口吻回敬，我想是的，没有人愿意和一个混血做朋友。任何人，Potter先生。说完挺胸抬头的走进了通往下面的楼梯口。

 

在下到1/4楼梯的时候，他听见Potter在上面大声的爆了一句粗口。

 

那一天，在Snape离开后，James靠着墙慢慢滑座在地上。狂乱的风吹得他的脸上有些生痛。他捂住自己肋部还没有处理的伤口。他抬起头看着黑得有些沉重的夜空，居然一颗星星的也没有。要下雨了吗？

 

他想，Severus，我不是故意想要伤害你。我只是不能告诉你，晚餐时，他和Black还有其他人是如何在外面和Voldemort的那些食死徒们狠狠的干了一架。我只是不能告诉你，我是怎么从那些黑色的兜帽里看见了LM的脸。我只是想要让你远离那些黑暗。

 

我不是故意想要伤害你。

 

 

Ⅵ

Snape觉得没有办法去解析现下的Potter和自己。那次在顶楼的不欢而散后，Potter数次尝试道歉。Snape觉得自己似乎没有自己预想中的那么不可原谅对方，但也正是这种超过预期的感觉，让他无法泰然自若的接受那份道歉。

Snape从来没有过这种感受。愿意接受对方——哪怕是那些不好的与惹人厌烦的地方。但是他随即就明白到，这是一件何其糟糕透顶的事。

在Severus Snape的人生中，从来没有一个这样的人入驻过。一个可以让Snape轻易去原谅自己所受到的那些伤害的家伙。他无从应对，变得有些烦躁，甚至那些烦躁中有一部分已然转化为了胆怯。

 

是的，自从那次之后，他一直都在躲着Potter。

 

面前摊着一张没有写任何字的羊皮纸，而距离魔药学作业提交的最后期限还剩下一天。那是一份学年研究课题的计划报告。他的课题是魔药是否可以进行彻底与永不破碎的记忆修正（Slughorn教授指出这是一项相当有意义的研究，对于魔法部意外事故部门来说将会非常实用。因为现在对于麻瓜的记忆修正全部都是通过魔咒，个人魔力的强弱将直接影响修正的效果，并且魔咒的效力会随着时间消退，而一份恪尽职守的魔药显然可以很好的改善这种局面。）。这是他这个学期的唯一目标，为此他已付出并且仍将付出无数个昼夜去努力实践，但是在尝试了很多次以后，Snape意识到自己的确没有办法马上完成这篇5英寸的作业时，他终于从桌子后面站了起来，用力的将桌子上所有的东西都丢进了自己的背包里。他从来没有如此嫌恶过这样的自己。即便是被某人倒吊在树上的时候也没有。如此无能的，可悲的Severus Snape！

愤怒的走出了图书馆。他告诉自己应该先回宿舍去好好的整顿一下。然后去上下午的药草学课程，在晚饭前再一次尝试完成魔药学的作业。

 

通向地窖的楼梯，突然转了个方向，搭到了Gryffindor塔楼的平台上，Snape在心里诅咒为什么连楼梯也来跟他过不去，不得不绕过胖夫人的画像，从对面的楼梯下去。就在他快要下到底楼的时候，一个Gryffindor出乎意料的拦住了他的去路。一个低年纪的Gryffindor。似乎被授予了什么使命。

什么事？Snape一如既往傲慢的开口。

Potter先生让我带口信给你。Gryffindor对于Snape慢慢眯起眼睛的样子，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唾沫。下午三点请在药草学温室外面等他。

Snape听完这个口信后，沉默了一会。随后开口。麻烦你回复Potter先生，很显然他需要向McGonagall教授重新申请一张课表。以便他可以更加清楚的了解药草学到底是在几点下课。或者其实他更需要的是一块怀表？那位Gryffindor显然是没有习惯于Snape的语速与态度，以至于在对方抬头挺胸的走向地窖后，仍旧是愣在原地。

 

因为收到了口信的关系，Snape在药草学的课堂上有预见性的避开了Potter。一直站在教室的最后面，有韧性的对付一盆张牙舞爪的毒须草。他有些庆幸他们的药草学教授没有组队实践的习惯。

但是，等到终于成功的回收了需要数量的毒须草叶抬起头后，他发现之前一直和Sirius Black站在温室最前面的Potter已经不见了踪影。这让他突然有了不好预感。

 

预感中的不详在不久之后造访。Snape在警觉于自己周围突然出现的静音咒而回头的时候，被Potter从身后一把捂住了嘴。工作台上的毒须草盆因为他们两个人的动作而摔落在地，Snape狠狠的瞪着那个一只手捂住他嘴，一只手挥着魔杖让那盆草药恢复如初的人。

 

你看，很明显我知道药草学要到4点才下课，但是我并不打算将时间浪费在对付这些破叶子上。Potter的声音在Snape的耳边响起，那种炙热的呼声吹拂到他后颈上的感觉让Snape忍不住起了鸡皮疙瘩。然后任由Potter拉着他退出了暖房。

 

Potter你疯了吗？你六年级了，不是六岁！终于获得了说话的权力后，Snape忍不住咆哮起来。当然是在明确的感觉到跟随着他们的静音咒后。

拉着Snape的手走在前面的Potter回过头来，笑着看了他一眼，却没有辩驳什么。

Snape在他的笑容下，读出一种某种含义，突然有种想要咬断自己舌头的冲动。

啊，啊，Snape先生终于愿意和我说话了？Potter大笑的声音从前头传过来。实在是很有些肆意妄为的味道。

 

Snape没看清楚Potter是从什么地方拿出了他的飞天扫帚。或许他也有一个和Snape一样施了扩展咒的口袋。有些出乎意料之外的是，Potter在随后又用魔杖召唤来了另外一把扫帚。

我们要飞？Snape咒着眉头问。

Potter扬起眉毛坏笑，随后点头，是的，我们要飞。

 

不！我不飞，Potter！Snape拒绝靠近Potter和他身边的扫帚。

哦！得了吧，Severus，你六年级了，不会从上面摔下来的。Potter伸出手。

不，这不是摔不摔下来的问题。Snape摇头。

那是什么问题？Potter似乎突然开始觉得和Snape抬杠是件很有意思的事。因为我们的Snape先生害怕飞天扫帚的传闻是真的？

Potter我想我们都知道激将法只对Gryffindor有效。Snape双手抱胸，看向Potter。

好吧，那么说你到底，该死的，想要什么？Potter放弃的开口。这让Snape产生了一种非常奇异的感觉，难道自己已经表象得像是接受了他的道歉的样子吗？

解释，去哪里以及为什么。Snape冷酷的开口，然后下定决心，无论Potter回答任何内容，都坚决的说不，然后在没有被人发现前，回去温室。

可是那一天，James Potter没有尝试做任何的解释他想要带他去的地方。他只是露出一种诚恳的笑容，他说，Severus，尝试着相信我一下。你会看到好东西的。

 

相信一个Potter，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

但是那一天，Snape很愚蠢的选择了相信。只因为他突然深刻的意识到，自己已经无法再对这个人架起任何强硬的防御。

 

于是如果有哪位巫师在那一天下午的那一刻，恰巧仰望天空的话，他就会看见两个穿着黑色袍子的年轻男巫骑在飞天扫帚上，离开了Hogwarts的城堡。向着遥远的天际飞去。

 

Snape不享受飞行。无论是那种驾驭风的快感还是飞天扫帚本身。远距离移动的话，他选择更符合自己性格的幻影移形。然后现在，他只能是有些自暴自弃的，任由Potter带着他一路向西飞行。

城堡的东面是幅员辽阔的山麓，而西面则是面积更为广阔的湖水。湖水与山麓被绿意浓密的森林相连接，环绕在Hogwarts的四周。

Snape对于那片湖水的记忆，一直都是属于夜晚的。因为Hogwarts特快总是在临近傍晚的时候到达学校，随后他们会坐上小船。那个时候的湖水颜色总是如深夜一般沉稳。城堡的灯火映照在那片好像黑色丝绒缎子一般的湖面上，有如繁星点点，与夜幕中那些刚刚探头的星斗们，相映成趣。

但是现在，这片湖水显然比夜晚的时候显得更为生机勃勃与妙趣横生。Snape第一次发现，这铺陈在他身下，波光粼粼的湖面有着一种让人心情舒畅的浅蓝色，在远处的天际线上与天幕巧妙相连。而且有那么一会，他确定自己看见了一条龙背鱼似乎是想要晒晒它的脊背，而从湖面潜行而出。

我想我们不能飞得太低，这下面是人鱼的领地。他们可不像书上写得那么亲近可人。Potter在他身边，大声的说道。

你确定你这样说他们的坏话，他们不会听见？Snape看着伏在扫帚上渐渐向上升的Potter，也跟了上去。

我想我刚刚也许躲过了他们投过来的三叉戟。Potter坏笑着转过头，看向Snape。

Snape不由得在心里叹息这是一个何其糟糕的男人。

 

在持续飞行的过程中，Snape发现因为临近傍晚的关系，太阳开始渐渐落下，他们面前被撒下了大片大片的金色夕阳，那种感觉，那就好像是有人将许多福灵剂倒入了这片湖水之中一般不可思议。而Potter在此时慢慢停止了前行。Snape也就跟着停在了他身边。

 

那是一副非常奇异的景象。一天一地的温润光芒，夕阳是渐渐在湖面上铺开的光之道路。世界出奇的大，而他们停留在这无限大的空间之中，面对着如此的不可思议，即便是Snape这样如此自我的Slytherin，此时此刻，也完全的为大自然这种好似带有治愈力的壮阔与伟大包容力所折服。那不是魔法，却比魔法更为炫耀人心。

 

日出的时候更加壮观一点，不过夕阳看起来也不错。更温暖一些。Potter转过头来说。

Snape看着眼前的景致很久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对他说话。他困惑的盯着Potter看了一会。想到他说过的那句，你会看到好东西。

……你是，特意带我来看这个？

对于Snape的问题，Potter有些局促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你看，你甚至不给我和解的机会……而我正好知道这个很少人知道的地方……

 

Potter？Snape突然觉得或许应该称赞面前这个男人，他居然懂得用渺小来打败他。在如此广阔壮丽的天地之间，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轻易释怀的呢？连他自身都显得如此渺小，和James Potter吵架这种小事又怎么会成为什么桎梏呢？

原谅他？除了最初的年轻气盛，其实根本不曾动怒于他，不是吗？

Snape重新看向面前满脸期待的Potter先生。只是仍旧沉默不语。

 

嗨！Snape的沉默让Potter忍不住叫起来，我道歉！我愿意道歉！我很抱歉！但是你不能不要给我机会！

这一次，Snape终于忍不住笑起来。Potter先生，我不得不说，如果你不拿出什么实际行动来的话，你的道歉实在是显得很没有诚意……

于是在下一刻，在Snape甚至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便就此被拥进了一个怀抱。一个温暖的，带有阳光味道的怀抱。是Potter从扫帚上探出身抱住了他。

他说，我很抱歉，Severus，请原谅我的口不择言。你知道我不是真的想要伤害你。

我是如此，喜欢你。

 

那是Severus Snape对于湖水，对于夕阳最为深刻的一次印象。以至于在此后，此生，都没有任何一次的日落日出可以替代这一次，在他脑海中留下更为深刻的烙印。

因为在那份记忆中，还有着James Potter的拥抱与被人真真切切喜欢着的那份感动。实难磨灭。

如果说，他曾经真正相信过可以和某个人共同拥有一份长久以往的话，那便无疑是在Hogwarts这个美丽的傍晚。他觉得自己或许从来不曾如此为活着而感觉愉悦，也从来不曾确信自己可以如此接近幸福。

- TBC-